本於2022年12月12日開幕的第五屆印度「科欽-穆齊里斯雙年展」（Kochi-Muziris Biennale, KMB），從2020年便因covid-19疫情影響而推遲舉辦。如今主辦團隊卻於開幕前宣布由於「各種組織挑戰」，展覽延後十日於同月23日開始。

成立於2011年，科欽-穆齊里斯雙年展作為印度有史以來首個國際級的當代藝術雙年展，其敘事對於印度當今的政治、社會、藝術景觀的現實情境有著獨特定位。今屆雙年展找來新加坡當代藝術家兼作家，舒比吉．拉奧（Shubigi Rao）策劃，集結80位藝術家和團體，以「我們的血管裡流淌著墨與火」（In Our Veins Flow Ink and Fire）為名，探討：集體知識如何促進人們產生快樂？

策展人舒比吉．拉奧（Shubigi Rao）與科欽雙年展基金會主席鮑斯．克里希納馬查里（Bose Krishnamachari）。圖/取自：stirworld。

本屆主題體現在歡樂與嚴峻的條件下，經歷分歧感知的樂趣。策展人Rao表示：「即使在最陰暗的荒謬中也存有樂觀主義，這就是我們這個時代的悲哀。正是在強烈的幽默感中，我們才能想像維持親密關係的可能性，並記住我們在這場鬥爭中並非孤立無援」。

縱使展覽受疫情影響延宕兩年以上，這份理念更是策展人從2020年時起草後，從未變過的初衷精神。相反地，她就疫情帶來的種種無預警變化，適切地重整策略。Rao原先將展覽調性設定得更為諷刺、幽默，但在經過疫情帶來的生活衝擊後，參展藝術家也發展出不同的創作方向。現在，她的計畫加以關注「聲音」，並將之視為一種語言來討論。

秘魯藝術家克勞迪婭．馬丁尼斯．加雷（Claudia Martínez Garay）的動畫影像和聲音裝置〈Ayataki〉（2022），呈現1980年代至2000年代初發生的秘魯內戰的哀悼。此件作品既是個人的悼念，也是對無辜捲入軍方與毛派游擊隊組織「光輝道路」（Shining Path）交火中的平民之集體紀念。藝術家在合成器上演奏的微妙民歌，穿插著安第斯原住民的聲音剪輯。對於Martínez Garay來說，聲音在她的錄像藝術中與視覺效果一樣重要。她提到：「『聲音』能以一種無法言喻的方式觸動你。音樂可以讓你感受到很多東西，這幾乎讓說話變得沒有必要」。

Claudia Martínez Garay作品〈Ayataki〉（2022），過去曾於聖安東尼奧的Artpace空間展出。圖/取自：Artpace。

同時，藝術家在展覽中也探詢民族國家和其相互關聯的地圖學。緬甸攝影師芮塔．欽（Rita Khin），帶來於該國軍政府建立的首都－奈比多（Naypyidaw）所拍攝的大尺幅照片系列－《無魂之城》（Soulless City）。透過影像，藝術家考察了奈比多重大建築結構呈現的空虛。Khin是在2019年底拍攝這些照片，即2021年2月緬甸發生政變之前。在拍攝這座城市時，Khin無法擺脫某種不安感受。她說：「我一直想知道那些大院裡正在討論什麼。軍方的計畫始終不透明，即便對政府也是如此。」而在發生政變後，Khin的恐懼更成了現實。現在，她那如幽靈般的攝影作品彷彿為預言。

Rita Khin, 〈奈比多：代表軍隊三個分支的大型紀念碑上的雕像；陸軍、海軍和空軍〉（Naypyidaw: Statues on a large monument that represents the three branches of the military; Army, Navy and Air Forces）, 2019. 圖/取自：ARTnews。

以同等寧靜和自省的方式，塞赫爾．沙阿（Seher Shah）在德里（Delhi）殘酷的民族主義和無處不在的監視的背景中，寫下一組短詩和筆記。《來自未知城市的筆記》（Notes from a City Unknown）（2021）帶領觀者從Shah曲折的想法，展開對城市中一系列騷動、抗議事件的探索。藝術家展示了32張以網版印刷製成卡片，每張卡片皆將抽象的建築圖象與詩歌文字配對。在其中一幅作品中，她寫道一隻孤獨的鳥忘記了自己的歌聲，需要「一份記憶來記住如何歌唱」。

Seher Shah作品《來自未知城市的筆記》，正於雙年展會場之一的Pepper House展出。攝影/蘭迪爾．辛格（Randhir Singh）。圖/取自：Artnet。

Seher Shah, Notes from a City Unknown, 2021. Portfolio of 30 screen-prints on paper in custom box, 9 x 12 inches. 圖/取自：Seher Shah個人網站。

本屆展覽標誌著科欽-穆齊里斯雙年展的舉辦來到第十年，基金會（Kochi Biennale Foundation）也實施改革並推出新的計畫架構。馬力歐．德索沙（Mario D’Souza）被任命為計畫總監，他另構思一項為期四個月的平行計畫，包括藝術家展示和工作坊、表演、錄像和電影，及以教育為導向的「學生雙年展」和「兒童藝術」計畫（Art by Children, ABC）。

縱使展覽計畫整體有著鴻鵠之志，但回顧開幕前的波折，能見其背後仍存有許多棘手挑戰。除極端天氣導致團隊難以於現場安置作品，政府不依期提供計畫資金、突如其來需支付的場地租金、因海關制度而大幅增加的作品運輸成本，甚至包含組織內的結構型問題，皆顯示此屆雙年展面臨的種種障礙。

對此，娜汀．哈利爾（Nadine Khalil）更評論道：「如果說本屆雙年展揭示了什麼，那就是藝術家無法自主運作，雄心勃勃的藝術計畫與其周圍的組織結構存在一種難以言喻的不穩定」。

本屆主會場之一Aspinwall House的鳥瞰圖。圖/取自：Kochi-Muziris Biennale。

新聞來源：ARTnews / Artnet / Hyperallergic / Kochi-Muziris Biennale